青春是一种干净的纯白（上）

沿着汹涌的右江，走过一座小小的危桥，经过几间脏兮兮的零件小卖部，德育高中突兀地显现在眼前。它像一个华贵的公主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里，成为一大奇迹。老爸让我像公主一样优雅地跨进德育高中的高门槛，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。

暂时地分好班后，我被安排在第二组第三桌，靠近讲台又不至于吃粉笔灰。看来是个绝佳位置。一下课我就跑到办公室，要求换到第四组第六桌。态度坚决，收敛不住惯性的不可一世。在上课的前五分钟，原本坐第四组第六桌的男生便被命令与我调换位置，并帮我将装满书的桌子搬过去。

我满意地坐下，抬眼，那男生投来感激的一瞥。莫名其妙。我皱了皱眉，转头。新位置靠窗，望出去可以看见楼下大片绿绿的草坪，草坪里栽种着几株高大的龙眼树，茂密的叶子半遮掩住校围墙，再过去是一间大大的废弃工厂，工厂过去就是那条汹涌的右江。

有时候第二组第三桌的奇怪男生会转过来，眼里满含感激，莫名其妙地冲我点点头，若我没看错，感激里还荡漾着同情的成分。次数多了，我就狠狠瞪他一眼。后来知道，他叫关小城，由于考进来的成绩是班上第一名，暂时担任学习委员。

然而一个星期后，下午放学，关小城磨磨蹭蹭地走到我座位前，还没开口，脸就红得像被鞭打过的猴屁股一样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说，童莫言同学，谢谢你把那么好的位置让给我。他认真地看着被橡皮虫撞过无数次的纱窗接着说，我知道坐这里很受罪的，所以我放学后帮你补习，算是对你的回报，好吗？

我收拾好书本，拿起书包一甩，骄傲地说，谁告诉你是我把位置让给你的？本姑娘只是喜欢靠窗。

我走出教室，关小城跟在身后，急急地说，可是还有三个星期就要月考了……

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我甩下一句话，蹦蹦跳跳地下了楼。今天我的心情很好，阳光热烈，橡皮虫争先恐后地撞上纱窗，啪啪啪，像青春叛逆的爆破声。关小城的红脸几乎把夕阳都比下去了，我有一种虚荣得到满足的自豪感。这种满足，只有在那道厚重的防盗门外才可以拥有，我必须自己创造并极力汲取。

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号，绿色的防盗门，住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，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。女人的肚子微隆，聚集了608房所有的欣喜和期待。男人姓白，我姓童。我住在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房的一间小房间里，墙壁床单被套统统都是蓝色，姓白的男人曾问我，言言，你不快乐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又问，言言，你是不是很喜欢蓝色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给我买很多蓝色的衣服裤子鞋子，蓝色发卡，蓝色背包。他在极力讨好我，或者说，他在极力讨好把我带过来的妈妈。我想我妈妈是聪明精干的，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我的命运，所以给我取名，莫言。言多必失，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。

白爸爸甜蜜地抚摸着妈妈的肚子，日益宠爱。我知道，我的地位将在某一天急剧跌落。那时候，我将成为绿色防盗门后多余的一名成员。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蓝色的房间里，幻想出走，幻想自己。一屋子的蓝将会倾泻而出，淌满整个世界。

我越来越喜欢上课，重复思索着对我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。放学后待校门逐渐清冷才甩着背包离开。那时候教室只有一个刻苦的同学，关小城。自上次碰壁后，他似乎受了打击，没再莫名其妙地望过来。

童莫言……

正午的阳光直铺进教室前门，我甩着背包正要跨过去，关小城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轻轻的，又好似被注入某种力量，在阳光里啪一声轻轻地脆响。我回过头，他紧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卷子，说，我给你说说昨天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吧！

我饿了，要回家吃饭。我错愕，微微皱眉。

我刚才去打了两个盒饭，快要月考了……

关小城诚惶诚恐地把鼓鼓的盒饭双手递过来，我坐下，理所当然地接过。我故意嚼出很大声响，捉弄着注意他，他的喉结居然滚都没滚一下，正襟危坐，镇定自若地讲着卷子，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，他就抬起头问，童莫言，你懂了吗？

我点点头。

距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时，我打断他，你今天说的我又都不懂了。

他一怔，眉头皱起来，红潮自两腮迅速涨起。他在生气吗？我开心地笑起来，正预备着他抛出一句童莫言你真是不可理喻，然后摔门而去。他却眉头一松，还是平静的口吻，不要紧，我可以再说几次，直到你懂为止。

关小城你累不累？我吃饱了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饭粒，挑衅问。

不累。给你讲解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。

他的表情那么认真，还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。这才发现阳光已经爬到他的身上，一条明暗线在我们中间划开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，有沿着汹涌的右江，走过一座小小的危桥，经过几间脏兮兮的零件小卖部，德育高中突兀地显现在眼前。它像一个华贵的公主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里，成为一大奇迹。老爸让我像公主一样优雅地跨进德育高中的高门槛，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。

暂时地分好班后，我被安排在第二组第三桌，靠近讲台又不至于吃粉笔灰。看来是个绝佳位置。一下课我就跑到办公室，要求换到第四组第六桌。态度坚决，收敛不住惯性的不可一世。在上课的前五分钟，原本坐第四组第六桌的男生便被命令与我调换位置，并帮我将装满书的桌子搬过去。

我满意地坐下，抬眼，那男生投来感激的一瞥。莫名其妙。我皱了皱眉，转头。新位置靠窗，望出去可以看见楼下大片绿绿的草坪，草坪里栽种着几株高大的龙眼树，茂密的叶子半遮掩住校围墙，再过去是一间大大的废弃工厂，工厂过去就是那条汹涌的右江。

有时候第二组第三桌的奇怪男生会转过来，眼里满含感激，莫名其妙地冲我点点头，若我没看错，感激里还荡漾着同情的成分。次数多了，我就狠狠瞪他一眼。后来知道，他叫关小城，由于考进来的成绩是班上第一名，暂时担任学习委员。

然而一个星期后，下午放学，关小城磨磨蹭蹭地走到我座位前，还没开口，脸就红得像被鞭打过的猴屁股一样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说，童莫言同学，谢谢你把那么好的位置让给我。他认真地看着被橡皮虫撞过无数次的纱窗接着说，我知道坐这里很受罪的，所以我放学后帮你补习，算是对你的回报，好吗？

我收拾好书本，拿起书包一甩，骄傲地说，谁告诉你是我把位置让给你的？本姑娘只是喜欢靠窗。

我走出教室，关小城跟在身后，急急地说，可是还有三个星期就要月考了……

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我甩下一句话，蹦蹦跳跳地下了楼。今天我的心情很好，阳光热烈，橡皮虫争先恐后地撞上纱窗，啪啪啪，像青春叛逆的爆破声。关小城的红脸几乎把夕阳都比下去了，我有一种虚荣得到满足的自豪感。这种满足，只有在那道厚重的防盗门外才可以拥有，我必须自己创造并极力汲取。

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号，绿色的防盗门，住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，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。女人的肚子微隆，聚集了608房所有的欣喜和期待。男人姓白，我姓童。我住在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房的一间小房间里，墙壁床单被套统统都是蓝色，姓白的男人曾问我，言言，你不快乐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又问，言言，你是不是很喜欢蓝色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给我买很多蓝色的衣服裤子鞋子，蓝色发卡，蓝色背包。他在极力讨好我，或者说，他在极力讨好把我带过来的妈妈。我想我妈妈是聪明精干的，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我的命运，所以给我取名，莫言。言多必失，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。

白爸爸甜蜜地抚摸着妈妈的肚子，日益宠爱。我知道，我的地位将在某一天急剧跌落。那时候，我将成为绿色防盗门后多余的一名成员。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蓝色的房间里，幻想出走，幻想自己。一屋子的蓝将会倾泻而出，淌满整个世界。

我越来越喜欢上课，重复思索着对我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。放学后待校门逐渐清冷才甩着背包离开。那时候教室只有一个刻苦的同学，关小城。自上次碰壁后，他似乎受了打击，没再莫名其妙地望过来。

童莫言……

正午的阳光直铺进教室前门，我甩着背包正要跨过去，关小城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轻轻的，又好似被注入某种力量，在阳光里啪一声轻轻地脆响。我回过头，他紧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卷子，说，我给你说说昨天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吧！

我饿了，要回家吃饭。我错愕，微微皱眉。

我刚才去打了两个盒饭，快要月考了……

关小城诚惶诚恐地把鼓鼓的盒饭双手递过来，我坐下，理所当然地接过。我故意嚼出很大声响，捉弄着注意他，他的喉结居然滚都没滚一下，正襟危坐，镇定自若地讲着卷子，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，他就抬起头问，童莫言，你懂了吗？

我点点头。

距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时，我打断他，你今天说的我又都不懂了。

他一怔，眉头皱起来，红潮自两腮迅速涨起。他在生气吗？我开心地笑起来，正预备着他抛出一句童莫言你真是不可理喻，然后摔门而去。他却眉头一松，还是平静的口吻，不要紧，我可以再说几次，直到你懂为止。

关小城你累不累？我吃饱了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饭粒，挑衅问。

不累。给你讲解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。

他的表情那么认真，还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。这才发现阳光已经爬到他的身上，一条明暗线在我们中间划开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，有沿着汹涌的右江，走过一座小小的危桥，经过几间脏兮兮的零件小卖部，德育高中突兀地显现在眼前。它像一个华贵的公主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里，成为一大奇迹。老爸让我像公主一样优雅地跨进德育高中的高门槛，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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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一个星期后，下午放学，关小城磨磨蹭蹭地走到我座位前，还没开口，脸就红得像被鞭打过的猴屁股一样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说，童莫言同学，谢谢你把那么好的位置让给我。他认真地看着被橡皮虫撞过无数次的纱窗接着说，我知道坐这里很受罪的，所以我放学后帮你补习，算是对你的回报，好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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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我甩下一句话，蹦蹦跳跳地下了楼。今天我的心情很好，阳光热烈，橡皮虫争先恐后地撞上纱窗，啪啪啪，像青春叛逆的爆破声。关小城的红脸几乎把夕阳都比下去了，我有一种虚荣得到满足的自豪感。这种满足，只有在那道厚重的防盗门外才可以拥有，我必须自己创造并极力汲取。

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号，绿色的防盗门，住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，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。女人的肚子微隆，聚集了608房所有的欣喜和期待。男人姓白，我姓童。我住在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房的一间小房间里，墙壁床单被套统统都是蓝色，姓白的男人曾问我，言言，你不快乐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又问，言言，你是不是很喜欢蓝色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给我买很多蓝色的衣服裤子鞋子，蓝色发卡，蓝色背包。他在极力讨好我，或者说，他在极力讨好把我带过来的妈妈。我想我妈妈是聪明精干的，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我的命运，所以给我取名，莫言。言多必失，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。

白爸爸甜蜜地抚摸着妈妈的肚子，日益宠爱。我知道，我的地位将在某一天急剧跌落。那时候，我将成为绿色防盗门后多余的一名成员。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蓝色的房间里，幻想出走，幻想自己。一屋子的蓝将会倾泻而出，淌满整个世界。

我越来越喜欢上课，重复思索着对我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。放学后待校门逐渐清冷才甩着背包离开。那时候教室只有一个刻苦的同学，关小城。自上次碰壁后，他似乎受了打击，没再莫名其妙地望过来。

童莫言……

正午的阳光直铺进教室前门，我甩着背包正要跨过去，关小城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轻轻的，又好似被注入某种力量，在阳光里啪一声轻轻地脆响。我回过头，他紧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卷子，说，我给你说说昨天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吧！

我饿了，要回家吃饭。我错愕，微微皱眉。

我刚才去打了两个盒饭，快要月考了……

关小城诚惶诚恐地把鼓鼓的盒饭双手递过来，我坐下，理所当然地接过。我故意嚼出很大声响，捉弄着注意他，他的喉结居然滚都没滚一下，正襟危坐，镇定自若地讲着卷子，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，他就抬起头问，童莫言，你懂了吗？

我点点头。

距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时，我打断他，你今天说的我又都不懂了。

他一怔，眉头皱起来，红潮自两腮迅速涨起。他在生气吗？我开心地笑起来，正预备着他抛出一句童莫言你真是不可理喻，然后摔门而去。他却眉头一松，还是平静的口吻，不要紧，我可以再说几次，直到你懂为止。

关小城你累不累？我吃饱了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饭粒，挑衅问。

不累。给你讲解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。

他的表情那么认真，还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。这才发现阳光已经爬到他的身上，一条明暗线在我们中间划开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，有沿着汹涌的右江，走过一座小小的危桥，经过几间脏兮兮的零件小卖部，德育高中突兀地显现在眼前。它像一个华贵的公主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里，成为一大奇迹。老爸让我像公主一样优雅地跨进德育高中的高门槛，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。

暂时地分好班后，我被安排在第二组第三桌，靠近讲台又不至于吃粉笔灰。看来是个绝佳位置。一下课我就跑到办公室，要求换到第四组第六桌。态度坚决，收敛不住惯性的不可一世。在上课的前五分钟，原本坐第四组第六桌的男生便被命令与我调换位置，并帮我将装满书的桌子搬过去。

我满意地坐下，抬眼，那男生投来感激的一瞥。莫名其妙。我皱了皱眉，转头。新位置靠窗，望出去可以看见楼下大片绿绿的草坪，草坪里栽种着几株高大的龙眼树，茂密的叶子半遮掩住校围墙，再过去是一间大大的废弃工厂，工厂过去就是那条汹涌的右江。

有时候第二组第三桌的奇怪男生会转过来，眼里满含感激，莫名其妙地冲我点点头，若我没看错，感激里还荡漾着同情的成分。次数多了，我就狠狠瞪他一眼。后来知道，他叫关小城，由于考进来的成绩是班上第一名，暂时担任学习委员。

然而一个星期后，下午放学，关小城磨磨蹭蹭地走到我座位前，还没开口，脸就红得像被鞭打过的猴屁股一样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说，童莫言同学，谢谢你把那么好的位置让给我。他认真地看着被橡皮虫撞过无数次的纱窗接着说，我知道坐这里很受罪的，所以我放学后帮你补习，算是对你的回报，好吗？

我收拾好书本，拿起书包一甩，骄傲地说，谁告诉你是我把位置让给你的？本姑娘只是喜欢靠窗。

我走出教室，关小城跟在身后，急急地说，可是还有三个星期就要月考了……

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我甩下一句话，蹦蹦跳跳地下了楼。今天我的心情很好，阳光热烈，橡皮虫争先恐后地撞上纱窗，啪啪啪，像青春叛逆的爆破声。关小城的红脸几乎把夕阳都比下去了，我有一种虚荣得到满足的自豪感。这种满足，只有在那道厚重的防盗门外才可以拥有，我必须自己创造并极力汲取。

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号，绿色的防盗门，住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，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。女人的肚子微隆，聚集了608房所有的欣喜和期待。男人姓白，我姓童。我住在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房的一间小房间里，墙壁床单被套统统都是蓝色，姓白的男人曾问我，言言，你不快乐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又问，言言，你是不是很喜欢蓝色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给我买很多蓝色的衣服裤子鞋子，蓝色发卡，蓝色背包。他在极力讨好我，或者说，他在极力讨好把我带过来的妈妈。我想我妈妈是聪明精干的，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我的命运，所以给我取名，莫言。言多必失，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。

白爸爸甜蜜地抚摸着妈妈的肚子，日益宠爱。我知道，我的地位将在某一天急剧跌落。那时候，我将成为绿色防盗门后多余的一名成员。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蓝色的房间里，幻想出走，幻想自己。一屋子的蓝将会倾泻而出，淌满整个世界。

我越来越喜欢上课，重复思索着对我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。放学后待校门逐渐清冷才甩着背包离开。那时候教室只有一个刻苦的同学，关小城。自上次碰壁后，他似乎受了打击，没再莫名其妙地望过来。

童莫言……

正午的阳光直铺进教室前门，我甩着背包正要跨过去，关小城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轻轻的，又好似被注入某种力量，在阳光里啪一声轻轻地脆响。我回过头，他紧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卷子，说，我给你说说昨天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吧！

我饿了，要回家吃饭。我错愕，微微皱眉。

我刚才去打了两个盒饭，快要月考了……

关小城诚惶诚恐地把鼓鼓的盒饭双手递过来，我坐下，理所当然地接过。我故意嚼出很大声响，捉弄着注意他，他的喉结居然滚都没滚一下，正襟危坐，镇定自若地讲着卷子，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，他就抬起头问，童莫言，你懂了吗？

我点点头。

距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时，我打断他，你今天说的我又都不懂了。

他一怔，眉头皱起来，红潮自两腮迅速涨起。他在生气吗？我开心地笑起来，正预备着他抛出一句童莫言你真是不可理喻，然后摔门而去。他却眉头一松，还是平静的口吻，不要紧，我可以再说几次，直到你懂为止。

关小城你累不累？我吃饱了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饭粒，挑衅问。

不累。给你讲解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。

他的表情那么认真，还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。这才发现阳光已经爬到他的身上，一条明暗线在我们中间划开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，有沿着汹涌的右江，走过一座小小的危桥，经过几间脏兮兮的零件小卖部，德育高中突兀地显现在眼前。它像一个华贵的公主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里，成为一大奇迹。老爸让我像公主一样优雅地跨进德育高中的高门槛，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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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满意地坐下，抬眼，那男生投来感激的一瞥。莫名其妙。我皱了皱眉，转头。新位置靠窗，望出去可以看见楼下大片绿绿的草坪，草坪里栽种着几株高大的龙眼树，茂密的叶子半遮掩住校围墙，再过去是一间大大的废弃工厂，工厂过去就是那条汹涌的右江。

有时候第二组第三桌的奇怪男生会转过来，眼里满含感激，莫名其妙地冲我点点头，若我没看错，感激里还荡漾着同情的成分。次数多了，我就狠狠瞪他一眼。后来知道，他叫关小城，由于考进来的成绩是班上第一名，暂时担任学习委员。

然而一个星期后，下午放学，关小城磨磨蹭蹭地走到我座位前，还没开口，脸就红得像被鞭打过的猴屁股一样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说，童莫言同学，谢谢你把那么好的位置让给我。他认真地看着被橡皮虫撞过无数次的纱窗接着说，我知道坐这里很受罪的，所以我放学后帮你补习，算是对你的回报，好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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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出教室，关小城跟在身后，急急地说，可是还有三个星期就要月考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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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号，绿色的防盗门，住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，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。女人的肚子微隆，聚集了608房所有的欣喜和期待。男人姓白，我姓童。我住在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房的一间小房间里，墙壁床单被套统统都是蓝色，姓白的男人曾问我，言言，你不快乐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又问，言言，你是不是很喜欢蓝色？

我摇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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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的阳光直铺进教室前门，我甩着背包正要跨过去，关小城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轻轻的，又好似被注入某种力量，在阳光里啪一声轻轻地脆响。我回过头，他紧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卷子，说，我给你说说昨天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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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小城诚惶诚恐地把鼓鼓的盒饭双手递过来，我坐下，理所当然地接过。我故意嚼出很大声响，捉弄着注意他，他的喉结居然滚都没滚一下，正襟危坐，镇定自若地讲着卷子，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，他就抬起头问，童莫言，你懂了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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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累。给你讲解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。

他的表情那么认真，还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。这才发现阳光已经爬到他的身上，一条明暗线在我们中间划开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，有沿着汹涌的右江，走过一座小小的危桥，经过几间脏兮兮的零件小卖部，德育高中突兀地显现在眼前。它像一个华贵的公主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里，成为一大奇迹。老爸让我像公主一样优雅地跨进德育高中的高门槛，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。

暂时地分好班后，我被安排在第二组第三桌，靠近讲台又不至于吃粉笔灰。看来是个绝佳位置。一下课我就跑到办公室，要求换到第四组第六桌。态度坚决，收敛不住惯性的不可一世。在上课的前五分钟，原本坐第四组第六桌的男生便被命令与我调换位置，并帮我将装满书的桌子搬过去。

我满意地坐下，抬眼，那男生投来感激的一瞥。莫名其妙。我皱了皱眉，转头。新位置靠窗，望出去可以看见楼下大片绿绿的草坪，草坪里栽种着几株高大的龙眼树，茂密的叶子半遮掩住校围墙，再过去是一间大大的废弃工厂，工厂过去就是那条汹涌的右江。

有时候第二组第三桌的奇怪男生会转过来，眼里满含感激，莫名其妙地冲我点点头，若我没看错，感激里还荡漾着同情的成分。次数多了，我就狠狠瞪他一眼。后来知道，他叫关小城，由于考进来的成绩是班上第一名，暂时担任学习委员。

然而一个星期后，下午放学，关小城磨磨蹭蹭地走到我座位前，还没开口，脸就红得像被鞭打过的猴屁股一样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说，童莫言同学，谢谢你把那么好的位置让给我。他认真地看着被橡皮虫撞过无数次的纱窗接着说，我知道坐这里很受罪的，所以我放学后帮你补习，算是对你的回报，好吗？

我收拾好书本，拿起书包一甩，骄傲地说，谁告诉你是我把位置让给你的？本姑娘只是喜欢靠窗。

我走出教室，关小城跟在身后，急急地说，可是还有三个星期就要月考了……

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我甩下一句话，蹦蹦跳跳地下了楼。今天我的心情很好，阳光热烈，橡皮虫争先恐后地撞上纱窗，啪啪啪，像青春叛逆的爆破声。关小城的红脸几乎把夕阳都比下去了，我有一种虚荣得到满足的自豪感。这种满足，只有在那道厚重的防盗门外才可以拥有，我必须自己创造并极力汲取。

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号，绿色的防盗门，住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，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。女人的肚子微隆，聚集了608房所有的欣喜和期待。男人姓白，我姓童。我住在万和路橄榄宿A栋608房的一间小房间里，墙壁床单被套统统都是蓝色，姓白的男人曾问我，言言，你不快乐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又问，言言，你是不是很喜欢蓝色？

我摇摇头。

他给我买很多蓝色的衣服裤子鞋子，蓝色发卡，蓝色背包。他在极力讨好我，或者说，他在极力讨好把我带过来的妈妈。我想我妈妈是聪明精干的，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我的命运，所以给我取名，莫言。言多必失，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。

白爸爸甜蜜地抚摸着妈妈的肚子，日益宠爱。我知道，我的地位将在某一天急剧跌落。那时候，我将成为绿色防盗门后多余的一名成员。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蓝色的房间里，幻想出走，幻想自己。一屋子的蓝将会倾泻而出，淌满整个世界。

我越来越喜欢上课，重复思索着对我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。放学后待校门逐渐清冷才甩着背包离开。那时候教室只有一个刻苦的同学，关小城。自上次碰壁后，他似乎受了打击，没再莫名其妙地望过来。

童莫言……

正午的阳光直铺进教室前门，我甩着背包正要跨过去，关小城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轻轻的，又好似被注入某种力量，在阳光里啪一声轻轻地脆响。我回过头，他紧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卷子，说，我给你说说昨天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吧！

我饿了，要回家吃饭。我错愕，微微皱眉。

我刚才去打了两个盒饭，快要月考了……

关小城诚惶诚恐地把鼓鼓的盒饭双手递过来，我坐下，理所当然地接过。我故意嚼出很大声响，捉弄着注意他，他的喉结居然滚都没滚一下，正襟危坐，镇定自若地讲着卷子，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，他就抬起头问，童莫言，你懂了吗？

我点点头。

距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时，我打断他，你今天说的我又都不懂了。

他一怔，眉头皱起来，红潮自两腮迅速涨起。他在生气吗？我开心地笑起来，正预备着他抛出一句童莫言你真是不可理喻，然后摔门而去。他却眉头一松，还是平静的口吻，不要紧，我可以再说几次，直到你懂为止。

关小城你累不累？我吃饱了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饭粒，挑衅问。

不累。给你讲解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。

他的表情那么认真，还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。这才发现阳光已经爬到他的身上，一条明暗线在我们中间划开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，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