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心（二）

① 灰天无际是愁时，几许淡愁携秋雁归去

天气极为惨淡，愁苦了窗外的树木，它们在猛烈的大风中吱吱作响。哗的一声，豆大的雨点布满了上空，互相交织成一张网，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感。忽而满天黑点乱舞，一片绿全压下来，丰谷不得不关上窗。他依旧静默端坐，细数空中心形般的黑点，几许淡愁，在他心里流淌。

想天地之广大，念人生之匆忙。他怅望灰天，在泪光里，幻出母亲的面影。这次离开让丰谷的心情极为不平静，有一种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，这种感觉却很难道得清。上海时局乱，此次事情不知是否顺利。满是寒意的空气在车内冷笑，转而狰狞起来，发出吃人的讯号。丰谷面前摆着一只玻璃杯，杯底堆积着的茶叶，蟠结错杂，就像没膝的蔓草和蓬蒿。丰谷轻轻地呡了一口，又默默地注视着，全然没有理会周遭的一切。

②天上人间有梦，梦里寻花

就这样时间匆忙走过，转而他便到达他的目的地。回忆永远是惆怅的，他用力告诉自己，他必须摆脱莫名的愁苦挣扎，开始新的人生道路。

天空在海水上奉献出自己真理的面容，可夜分明是黑了，斗大的星斗于夜空徘徊，不知该何去何从。丰谷的内心也是如此，他不知道今夜该如何度过。静伫远望，大上海的一切如同幻影一般，似乎只有在梦里能够奢望。此时他满怀信心，他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。

都市的灯红酒绿总是能令许多人向往，却不自觉地毁了许多人。他们继续着泡沫般的梦，决意不再醒来。

深夜里传来了琵琶声，是谁的悲思，像一阵凄风，像一阵惨雨，像一阵落花。空气里弥漫着酒香的味道，游人醉意朦胧，发出痴痴的笑。

③错误的过客

丰谷从口袋里取出泛黄的纸条，细瞧着，他是要找到堂兄张新华的家，不至于今夜露宿街头。他不停地询问他人，别人却以异样的眼光瞥了他一眼，故作矜持地匆匆走过，嘴上不吐一字。这下丰谷急了，他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何如此，一下子他的心就凉了大半。

你是一个迷失的过客，撑起乌蓬的船儿，在涟漪的水上含情脉脉归去天涯。

丰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，犹如身陷铁锁牢房。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对于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恍世的过客，无关风月。夜空黢黑一片，他感觉到了苍凉。苍凉不过是躲匿在繁华背后，悄悄地等待着爆发。

抱着仅存的那丝希望，他又开始询问。终于有人搭理他了，却满是鄙夷的目光，瞧得他浑身不自在。那人信手指了个方向，却不愿领他去。顿时丰谷眼眶里汪满了眼泪，再一次幻出母亲的面影，是那样亲切。

一个趔趄，他差点跌倒在地。仰望苍天，只有惨淡的几朵云徘徊在那里，倾听世间的话语。丰谷醉酒似的踉踉跄跄向前挪行。

草于2009年4月

改抄于2009年7月

震远同酥糖